或许是因为钟时意离开之前的那个微笑实在诡异,又或许是双胞胎之间有心灵感应,钟时瑀很快就发觉不对劲。
包厢的窗户恰好可以看到餐厅出口,他向下望的时候,看到那里停了一辆很普通的黑色轿车。
一只白皙的,指节分明的手正在拉上车门。
那一瞬间,他直直地盯视着那只手,心脏仿佛被一只有力的手突然攥住。
他看到因为动作,那只手的腕部从衣袖内露出一点,露出一点红色的疤痕。
然后整颗心脏被那只手直接拽出胸膛,猛地坠下去,沉向不可预见的黑暗之地。
似乎被一连串的行动抽空了力气,钟时意疲惫地在后排座椅上,眼神涣散而萎靡。
身边的男人握住他的手,掌心温暖干燥。
淡淡的木质香调萦绕鼻端,在这种香气中,钟时意渐渐舒缓情绪。
是主动的,近似于逃亡的离开,但却没有任何成功后轻松的感觉,相反地,他的内心是北方冬季洒满大雪的土地,充斥着挥散不去的浓重哀伤。
视线下移,他看到自己被握住的手掌,纤白瘦弱,指甲被人精心修剪成很圆润的弧度。
那是钟时瑀早上帮他剪的。
钟时瑀不允许他身边有任何锋利的东西,所以关于他的一切都要亲力亲为。
钟时意猛然用力握住郑轶的手。
“我……”他迟疑着,躲闪郑轶投来的目光,“我想……”
郑轶却安抚性地在他手背上拍了拍,罕见强势地打断:“休息一会儿吧,还有很久。”
其实他很明白钟时意的想法,他也对这少年的一切都很尊重,无论是温柔善良的性格还是为世俗所不容的那段感情。
但这一次,他少见地没有纵容他。
郑轶对他爱上谁并没有意见,他是自由主义者,提倡在有限的生命里最大化地享受人生,但他始终觉得,爱情不应当是病态畸形的,谁都不应该在钟时意出现严重心理问题时乘虚而入,也不应当仗着钟时意的爱去反过来强迫他。
他希望钟时意能有一段健康的,能让他痊愈的感情,也无法坐视任何人以爱的名义将他所珍视的少年拖入深渊。
钟时意也读懂了郑轶的态度。
他知道郑轶是不可能任由事态继续这样发展下去,如同秦如锦无限偏爱钟时瑀,郑轶对他身心健康的关心也到了少见的地步。
而自从知道缘由后,他对郑轶的干涉已经没有任何异议,所以他沉默下来,再没说话。
车窗隔绝了风声和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声,车外景色不断变幻,风景连通那同时光一起向后奔涌。